番外 五姑娘

说起茶叶穆家，无人不知，无人不晓。传闻茶叶穆家建于前朝末年，以穆家自创的茉莉白龙珠闻名天下，此茶汤清、味浓，入口芳香，回味无穷。时至今日穆家已是首屈一指的百年老字号了，其大小商号遍布全国各地，拥有高、中、低档的红茶、绿茶、花茶、乌龙茶、养生茶300余种。
穆家茶叶虽然脍炙人口，穆家的起始却鲜为人知。其实穆家的创始人并不姓穆，而姓王，原是横行于世的江洋大盗，善用长鞭，杀人如麻，大江南北的商家无不闻风丧胆。四十岁那年他金盆洗手，改姓为穆，自此便有了穆家的第一家茶庄。说起来这位创始人不但杀人越货是把好手，经商理财也很出彩，仅仅十几年就把产业翻了几番。然而，买卖做得一年比一年大，人丁却是一年比一年少。穆家代代单传，到了如今这代刚好是第五代。
第五代当家，一共养了四个男孩，没有一个能活出周岁。穆老爷并不气馁，屡战屡败，屡败屡战，终于在五十岁的时候娶了第十房姨太太。十姨太的肚子倒也争气，进门两个月便有了身孕。全家上下自是进入一级戒备，每天大小补品，丫鬟婆子，不分昼夜的伺候着，尽管如此十姨太还是害喜害得厉害，吃什么吐什么，身子每况日下，眼瞅着人就不行了，穆家人决定催产。姨太太身子本来就虚，最终没能挺过这关，扔下个不足八个月的女娃就这么撒手去了。
穆家本对这孩子的存活不报多大希望，这女娃不足月不说，还先天的白癜风，血红的眸子，说不出的妖异，银色的胎毛，没有一丝暇毗，皙白的肌肤，皮下的血管若隐若现。谁知人算不如天算，就这么个先天不足的小娃，竟然硬让她活了下来。
穆家大小姐周岁的时候，起名穆子楠，取意不亚于男子，同时也如楠木般不腐不蛀，长命百岁，小名红玉，红者赤也，做第一，玉为好茶，茶叶穆家的第一美茶。当日穆老爷子喜极而泣，率领九位太太，一齐大呼祖宗保佑。谁成想，乐极生悲，穆老爷子犯了心痛病，不足半炷香的功夫就这么去了。
自此穆家大小姐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穆家的宝贝疙瘩，真真的捧着怕摔了，含着怕化了。她也不负众望，人如其名淡雅文静，温润柔和，何止不亚于男子，只道是更胜。自小聪慧，不但把个生意料理得头头是道，就连家传的鞭法也破有祖上雄风。只是这男人骨子里的恶习她也学了个十成十，好色。十三岁收丫鬟，十四岁养小馆，十五岁逛窑子。作为穆家唯一的命根子谁又舍得说个不字，反正也不打算外嫁，也不在乎多养这么几张嘴。
言至此处，你要是觉得穆家大小姐的生活是无比惬意，无比舒适，那你就大错特错了，事实恰恰相违。到不是说家教严厉，反而是因为过度娇宠而深陷不幸，只能说宝贝疙瘩也有宝贝疙瘩的悲哀。

阳春四月，鸟语花香，穆家大宅一个丫鬟跌跌撞撞地奔进了大厅，“太太，太太，不…… 不好了，”丫鬟大口大口喘着气，显然是跑得急了。
“谁不好了，一大早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。”大太太瞪着眼前这没规矩的丫头骂道。
“是小姐…..小姐她…… 小姐她…..”
丫鬟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“啪”、“啪”、“啪”…… 一连几个茶杯打碎的声音，九位夫人也故不得手中脱落的茶杯，一齐飞奔了出去。

当众夫人赶到穆家大小姐的闺房时，已经是人仰马翻了。
“快～快～ 金创药，金创药，去取最好的金创药。”一个婆子喊道。
“去，快去炖乌鸡，补血，要马上补血”另一个婆子发号施令。
“热水来了， 热水来了”一个端着腾腾热气水盆的丫鬟嚷闹着走进来。
“剪刀， 剪刀，谁拿把剪刀来～”一个丫鬟翻箱倒柜的，一边高呼一边找着什么。
“大夫来了嘛？大夫怎么还不来？？”

“玉儿啊， 你这是这么了啊，呜～～～ 呜～～～”九位夫人一齐扑到窗前失声痛哭。
“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，你可叫为娘们怎么活啊～～”大夫人哭道。
“呜～～～，叫我们怎么对得起穆家的列祖列宗，” 二夫人，三夫人，
“呜～～～，怎么对得起你爹，” 四夫人，五夫人，
“呜～～～，怎么对得起先走的十妹啊。呜～～～ 。”六夫人，七夫人，
“你怎么忍心为娘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，呜～～～ 呜～～～”八夫人，九夫人。
“让为娘们也随你去了吧。呜～～～ ”

“啊～～ 不好了～～ 大夫人，二夫人，三夫人昏过去了”
“来人啊～ 大夫， 大夫～～”
“姐姐～～ 姐姐～～，呜～～～ 呜～～～”
“按人中，按人中～”
“嗅盐，嗅盐，快拿嗅盐来～”

穆家大小姐，低头看看自己指头上血液已经凝固的小口子，又看看眼前穿梭嘈杂的几十口子老妈婆子，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
穆家大夫人45岁，九夫人25岁，九位夫人保养的好，没有一根白头发，到是穆家小姐……。

这一年，穆家大小姐5岁。